常萍先生是何人?
教古代文学,讲课堂堂爆满,没有人逃她的课,甚至外系的学生也挤破头来听;因为课讲得好,央视金牌栏目《百家讲坛》曾两次向她发出邀请,但她都拒绝了。
总有学生反映:去蹭常“先生”课的人太多,场场爆满。弄得好多同学没有座位,不得不站着听。而要想占到座位,最起码也要提前一个小时左右去,相信这也是河大独一景了。
我们崇敬常“先生”,恰恰是因为我们听惯了官腔、假大空,我们自己也懒于打理自己的精神世界,以至心的园地里秕谷多多,荒草满园。
我们敬畏常“先生”,她不过是给新闻与传播学院低年级学生讲授古代文学的一介教书匠而已,她没有可以像某些人到处炫耀的学术著作,她没有像某些先生时不时让大家传来传去的轶事噱头,甚至她没有让崇拜她的学生熟知的资历背景。
我们所能知道的,仅仅这些,长发飘飘,激情澎湃……
有人不解甚或闷惑,也恰恰缘于此。我们并没有走进先生的近围,没有足够的境界可以接近她,与之对话,自然无法参透她的悟性,领略她的真正哲学。“持操岂独古,无欲证在今”,有同学用这句诗词来作比常“先生”并不为过。也有同学通俗地称其为古代文化的使者。
常先生有多火?
常萍,1960年出生,1983年从山东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即在河南大学文学院任教,2002年转入新闻学院执教,2015年10月退休。32年来,先生一直为本科生讲授古代文学方面的课程。
在河南大学,她被学生们称为“常先生”,也有在校的90后直呼“常奶奶”。
其实,她的河大女神形象绵亘了30多年。常先生的第一届学生、河南大学教授郭奇说:“常老师是我一生敬爱的老师,她的高风亮节我只能高山仰止。”
拥挤在她课堂上的听众,除了年轻的学子,还常有不是学生模样的人,笔者曾见过一个40多岁的妇女,每周五下午都要请假从50多公里外赶来听她的课,坚持3年有余。
据悉,河南大学出版社拟为常先生出版一本课堂系统笔记,为此,出版社老师专门去听了一年的课。
河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副院长严励得知常先生即将退休的消息时,与常先生、老院长李建伟沟通,希望她允许学院在她的课堂上录像,为学院留下宝贵的资料,让以后没有机会听她课的学生也能一睹先生风采。
常先生简朴,一条灰色宽大条绒裤和青色胶鞋冬夏在身。在不久前的返聘仪式上,那件穿着多年的条纹褐色大衣也是标配。
常先生低调。对于任何媒体的任何采访,她都婉拒,实在拗不过,就以短信简短回复。
在2005年之前,当时已经教授了22年古代文学的常先生还只是河南大学校园小圈里的“女神”。
2005年,《百家讲坛》总导演向常先生发出了试讲通知,我们知道,文学院王立群老师正是凭借对《史记》中鸿门宴的精彩试讲登上《百家讲坛》的。但是,常先生却拒绝了。
王立群
更令人瞋目的是,2007年再次面对《百家讲坛》总导演解如光的试讲邀请,她依旧拒绝了。
也有人质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时任院长的李建伟对媒体证实:
“《百家讲坛》还是一个不错的平台,对学校对个人都有利。我们不想让常老师错过机会,就做她的工作,她却告诉我,去《百家讲坛》讲课没意思,还不如在学校给学生们讲课有意义。”
32年来,听过她古代文学课的毕业生提及她的语气敬重有加。有人回忆她上课的潇洒狂放,有人感慨她淡泊名利独守内心的操守。
常先生之名,从学子们的口口相传到PC时代的QQ空间、人人网、贴吧以及如今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微信,逐步扩散开来。
2007年,一名河大学生撰写《两次拒绝的河南大学常先生老师》一文披露她两次拒绝百家讲坛的事情。
此文借助人人网、论坛以及QQ空间等网络媒介得到广泛传播,常先生也从河南大学的“女神”变成了“全民女神”。
之后,每次关于先生的新闻,都能引发社会的广泛关注。
去年,常先生的一位学生提供了一篇关于她解析陶渊明《饮酒》的文章,由媒体人张君瑞在个人公众号上发表,取得了近三万的点击量,此文后来在大河报新媒体微信转载后也获得了10万+的点击量。
一个低调到不能再低调的大学讲师,引爆如此高调的文学狂欢,着实令人惊叹。
关于返聘的新闻,曾听过她课的《东方今报》记者张静于1月8号著文首发,文章获得10万+的点击量,澎湃新闻、凤凰新闻、人民日报跟进报道。
而常先生本人却从未出现过媒体面前,对于关于她的传闻也是一笑“随他们去吧”。这又为安居在开封小城的高校讲师增加了神秘的气息和光环。
常先生为什么火?
拒绝百家讲坛,只是常先生名声大噪的一个诱因,最根本还是她的授课。常先生用一种灵动的方式把艰涩的古代文学课变成了简单明快的诗意道场,滋养了一代又一代青年学子的心灵。
郭奇教授是河南大学1983级学生,他回想当年23岁的常萍老师:“长的漂亮,讲课又好,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
“现在还能想起来常老师讲晏殊词的情景,从她嘴里读出的词句,美得无以复加。”河大文学院1997级的学生施平回忆称。
文学课的老师中,令他印象最深的是常萍老师和胡山林老师,二人均以投入和激情感染着学生。在常先生老师的课上,她从不点名,不留作业,不制考试卷。也不要求学子们去背诵那些名诗,让学子随意发挥写文一篇便是期末考试了。
到了2013年,笔者上她的课时依旧如此。不过“考试”变成了取一首古诗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来即兴写作。
常老师解饮酒
2002年之后常先生,常先生从文学院转到新闻与传播学院教书,“一老师,长发飘飘,鉴赏古诗词,激情澎湃,可爱至极”,这是某一届大一新生入校后辅导员告知他们的。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说到底,靠的是才华。
拿笔者当年上课时的情景为例,常先生上课一般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把自己的东西放在讲台上就又出去了,在教室外面一个人安静地冥想着什么。等上课铃响的那一刻,她准时踱步而入。
第一节课,没有寒暄,亦没有个人介绍,直接进入正题:文学是大地通往天空的阶梯,是从苟且的物质世界前往自由的精神世界之必不可少的媒介,一直讲到西方的海德格尔、老子的道法自然……
常先生古今中外捻手就来,收放自如,让听课者的精神不由地跟随她一起遨游在文学的世界。
纵观现在所有能找到文章,关于描写常先生讲课的情景,“投入”几乎是每篇文章中必提的词。
从1983年第一届学生到2015年最后一届学生,32年来,她只要在教室中,就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和旺盛的生命力,从未表现出倦怠状态,有时投入时她能连续连续洋洋洒洒讲述三个小时,待下课时大汗淋漓。
常萍在上课
河南大学2002级学子,如今留校工作的黄鑫已经断断续续听她十几年的课了。
据他介绍,十几年来,常先生每次上课都是精力饱满,元气充沛,把自己完全投入在课堂中——从文学到人生,从人生到宇宙天地,从宇宙天地到心灵,从心灵到现实。不同风格的作家作品在让她精妙的叙述中云蒸霞蔚、气象万千。她用自己忘我的投入点燃着每一个学生的激情,激活你的内存,让你沉浸在她带给你的文学世界里,思维高速运转,浮想联翩。
在黄鑫看来,常先生的这种投入还表现在声音上——声高时磅礴如飞瀑,雷霆万钧,惊涛拍岸,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声弱时细柔如溪流潺潺,云淡风轻,浅吟低唱。身处其中,你会感到时而松涛阵阵,层层叠叠,时而雨打芭蕉,声声如泣。
当三个小时的课程结束时,常先生把手中的粉笔头掷下,环顾四周颔首微笑时,大家也终于从常先生那纵横捭阖的诗海中遨游回来,恍惚之后突然就爆发了经久的掌声。
夏天,她会带着一套衣服来上课,因为先生体型偏胖,上课又投入,一个半小时下来常常全身湿透,所以需要换一身衣服。
常先生讲古代文学很少从章法、结构、手法这些具象展开,她往往是中西纵意驰往,讲《诗经》中的“兴”,会和西方的“象征”进行对比,运用拉康·雅克的精神分析法中的实在、想象界、象征界来对应中国文化中的本然、本我和文化。
在讲述《诗经·蒹葭》中“溯游从之,道阻且长”时,常先生老师把空间意象拓展开来:
《庄子》“得其寰中,以应无穷”的哲学空间概念出现了;
韩信兔死狗烹、张良终得善终,因二人与刘邦关系的处理、距离的拿捏各不相同,下场各异,于是,政治空间的概念也出现了;
甚至学子们感情纠葛里的空间概念,也被她娓娓道来……
有的人大脑信息过载,无法完全GET到常先生瓢水三千,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而在清醒的时刻,如果你的自身知识储备量较高的话,就可跟随她的讲述,沉醉在她所营造的精神世界里面,“如沐春风,心花怒放”,真正体味到灿烂的古代文学的真味。
因此很多同学在其他课程划过重点,突击记忆之后忘得一干二净,唯独记得当年古代文学课上常先生老师的金句:
“变是唯一不变的事”
“爱是有质量和深度的区别的”
“什么叫中?叫恰到好处。中不是折中,恰到好处才是中。对那个听了一句就听懂的人,我说一句就是恰到好处,那么有的人我说了十句才看到他面部表情,那么十句对他而言就是恰到好处”
……
诗一般的语言,无疑让处于浪漫青春的少男少女们在她的课堂上都产生了一种文艺青年的眩晕感。
于是,每次她的课结束常先生,关于她课上的经典句子和感慨就在社交软件上纷纷冒出来。
常先生该不该火?
除了上课的投入,贴在常先生身上的还有一个标签,那就是“特立独行”。
讲课32年从不写论文,也不愿意出书。她的课,场场爆满。但除了上课之余她深居简出,几乎很少出现在学校,也甚少听闻她和谁交往过密。
她极其喜欢文学,一生都在教授古代文学,认为“不用之用,莫大于文”,“文学是人生存在本质状态”,那么为何不愿为深爱的文学着墨一字?
她曾在课堂上对“凭阑独捻花枝。放花无语对斜晖”有过诠释:
倚着栏杆,手中不停在转动花枝,太喜欢了,爱不释手,很珍惜。而下一句说,放花无语对斜晖,你如此喜爱和珍惜它,为什么还要放开?所以,爱是有深度和质量的区别的。
爱花的表达方式是放下。而现实中的爱花多是粘花,插花,粘花是为了美丽自己,而插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欣赏。
所以粘花也好,插花也好,爱的是自己。而这里的放花,我虽然喜爱花珍惜花但是为了它最后的绽放的美丽,就是在舍不得放手还是放手了,这就是爱的高度。所以这个世界有一种爱或者真正深刻的爱是无所求。
常先生老师存在的更大意义在于:即便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她模范地展示了一个人遵从内心的意愿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保持诗意的生存状态的可能性。
在现有的体制下,没有论文和专著等科研成果,她自然无法晋级职称,讲师之位贯穿她整个教学生涯。也有领导劝她,但“她觉得没意思,到现在连一篇论文也不肯写。”
有人曾把她的讲课实录结集,准备出书。最终被她拒绝了。
来人不懈:“大家都希望看到有这样一本书,能记录你的课堂。”
常先生回答还是很淡然:已经答应一家出版社,准备退休之后写一本诗词鉴赏方面的书。
退休后再写书,已经评职称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的理解:她此举是对现行学术体制的一种蔑视与反叛?
然而这也只是猜想,对于往上的种种传闻,她是从来不看的,不用微信的她也不会看到关于她的朋友圈。
很多河大的学子认为感谢常老师最好的方式就是别为她扬名,尊崇她淡泊的本性。让她如自己所说,做一个“喜欢在空旷的天地间静悄悄行走的过客。”
英国诗人兰德曾有诗一首: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
我想,这首诗就是常先生老师的真实写照吧。
本文综合网络及高翰“河大常萍凭什么这么火?”一文,有删减。
高翰,原河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学生,曾受教于常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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