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玫瑰乐队1999年成军,是中国音乐界活跃的重要摇滚乐队。这支乐队不仅在乐迷中存在广泛影响,也因其独特的音乐风格与鲜活的审美语言受到国内外艺术界高度重视,在中国当代文化史上留下了不可忽略的一笔。
梁龙1977年出生于黑龙江齐齐哈尔,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接触到早期中国摇滚乐。之后,曾前往哈尔滨一所摇滚艺校学习。1998年10月,离职进京。此前,他已有创作作品与组建黑镜头乐队的经验。因此,当时梁龙心高气傲,不愿去歌厅唱流行歌曲赚钱,以至囊中羞涩,生活窘迫,被迫离京。
▲1997年就职于哈尔滨金鹤宾馆的梁龙
再度进京的梁龙吸取教训,学了几首弹唱,去酒吧演出。虽然暂时解决了经济问题,但当时北京的乐队环境却令他失望,自身也陷入了创作瓶颈,难以为继。再度离京,返回哈尔滨后,梁龙甚至萌生了放弃的想法……
回到东北后,梁龙与乐队初创成员马金兵、温恒、苏永生深入农村呆了一段时间,接了一些为红白喜事伴奏的活计,同时也排练创作作品。偶然游戏心态下创作的《采花》二手玫瑰成员,让他找到了真正想要的感觉,也满足了北京带给他的失落感。
正是《采花》这首歌,让梁龙将二度进京无果及对音乐圈劣质环境的迷惘涤荡一空,他终于找到自身与摇滚乐对话的方式——做自己的,就是民族的。
1999年,二手玫瑰乐队成立。
▲二手玫瑰乐队1999年阵容
短短数日,梁龙便创作了十首歌,乐队将其录制成小样。这些作品,也是2003年二手玫瑰乐队首张同名专辑《二手玫瑰》中的绝大部分歌曲。
梁龙的女装扮相,则源于初次以“二手玫瑰”之名在哈尔滨登台时所受的不公待遇。他赌气借来现场女孩的化妆品描眉涂唇,一身脂粉气地登台,却意外收获了观众们的满堂喝彩。
这种夸张的造型,恰好与二手玫瑰作品中辛辣戏谑的讽刺风格吻合。于是同年参加大庆的摇滚音乐节时,梁龙完整地化了一次妆,并将上妆这种舞台形式延续至今。
2000年,当梁龙带着自己在东北农村卧薪尝胆创作的作品,再度杀入北京后,有一次为巴比龙乐队代唱,他结识初代吉他手王钰棋,二人一拍即合。二手玫瑰乐队的定位,也终于确定下来。
▲2000年,梁龙与吉他手王钰棋
对于乐队名字,梁龙曾这样解释:“二手,其实就是copy的东西,或者说人家用过的东西你还在用。‘二手玫瑰’是一个反讽的名字,就是说中国目前的许多音乐,包括当代艺术都处于一种‘二手’的状态。我们要做的是一手玫瑰!”
基于黑格尔反讽式的创作意图,二手玫瑰的作品有着鲜明的特色——从中国民间音乐中吸收养料,以西方摇滚乐的态度与形式精神发声。
二手玫瑰进京之时,中国摇滚的“次世代”也正野蛮生长:那时的汪峰踌躇满志,想做中国的吉姆·莫里森;子曰则将崔健的唱白叙事进一步演绎为举重若轻的嬉笑怒骂;苍蝇挥斥方遒的噪音,铁风筝铿锵怨毒的金属……还有怒吼着世界“都是一个样”的地下婴儿,都是内容思想不亚于同期一流欧美乐队的杰出音乐人。
▲二手玫瑰乐队2003年阵容
那时的他们年轻而坚决,曾被视为继黑豹、唐朝、魔岩三杰后,真正能光大中国摇滚的力量。
摇滚乐几乎在全球范围内都是主流音乐。然而,中国经济逐渐开放趋势下,崔健以降的“次世代”音乐人中,却尚未催生迈克尔·杰克逊或“滚石”乐队式开创时代风潮的文化艺术巨匠,时至当下,竟要靠综艺节目开道拓宽市场,这未必是良性循环。环境与观念因素固然存在,但并非决定作用。艺人自身因素与运作机制才是重点。
当忽视市场经济规律,只凭理想主义者的一腔热血前行时,后果就是只有善于掌握规律的人才能得以生存。
二手玫瑰乐队成员也如当时大多数曾名噪一时,但最终偃旗息鼓的摇滚乐队一样几经变迁。那首尖锐的《允许部分艺术家先富起来》,恰是前二手玫瑰乐队成员在京城获得各种大奖,崭露头角后,人心浮动、自我膨胀,迷失在名利中的写照:
“一群猪啊飞上了天,一群海盗淹死在沙滩。”
充斥泡沫的全民创业大潮中,雷军那句“在风口上,猪都能飞”,也是在讲同样的道理;本可纵横四海的海盗,居然因为迷失而被淹死了……
“我的儿子被做成了金钱,摇曳的花枯萎在河岸。”
殚精竭虑的作品被当成摇钱树,本该绽放的音乐之花却默默枯萎。
面对逆境,梁龙不但完成了自我反省,重新组建乐队,还写出了歌。他所遇到的诱惑与迷茫,不也正是我们每个人都可能遇到的问题吗?
▲东南卫视《新视觉》二手玫瑰专访
一切皆流,无物永驻。坚守自我的同时专注市场,成为在时代大潮中闪展腾挪,覆雨翻云的多面手。这也恰是二手玫瑰能在风云变幻的娱乐江湖脱颖而出,劈波斩浪的流义所在。
▲二手玫瑰乐队2006年阵容
二手玫瑰乐队现任成员有主唱梁龙、吉他手姚澜、贝斯手李自强、民乐吴泽琨与鼓手孙权。2009年下半年,鼓手孙权的再次加入,使乐队进入成立以来人员最稳定的阶段。他们的音乐风格看似“四不像”,难以用既有的“世界音乐”或“中国曲艺”等简单标签概括,他们也曾因此饱遭人们争议:梁龙男扮女装的噱头被批为“伪摇滚”“卖弄民族元素”等等。
▲二手玫瑰乐队2009年至今阵容
然而,在戏谑的音乐表征之下,耐人寻味的歌词与装疯卖癫后隐藏悲壮的舞台语言,向观众传递了极具严肃气质的精神内核与充满启发式的回味,坚持着对世俗生活的敏感、尖锐和关怀。
如果不看现场,二手玫瑰的魅力会大大削减。他们二十年如一日地在舞台上贯彻着以梁龙为首的双性化着装,将雌雄莫辨的表演形式运用到了极致。梁龙在台上的举手投足,时而妩媚,时而狰狞,且极为精妙地与其唱腔的时而柔弱,时而咆哮前后呼应。这种集两种性别于一身的表演路数,恰与浓郁的中国地方元素——东北二人转异曲同工。
梁龙所选择的这种独特、诡异到近乎“骇人”的表演风格,使二手玫瑰在风起云涌的摇滚江湖中一枝独秀,格外令人瞩目。这种独创的艺术表现形式,不同于中国摇滚乐雏形时期全盘西化的决绝,更倾向于追溯中国自身传统的践行尝试,但最多的还是纠缠于两者之间螺旋式的融合与升华。
黄燎原在回忆2002年做二手玫瑰乐队经纪人时,一语道破当时中国摇滚乐的状况:“听了二手玫瑰的作品我特别感动,他们与上一代人最大的区别是没有背负沉重的文化包袱,是轻装上阵的一代,可实际上二手玫瑰的词曲中,同样继承了崔健这一代人的理想与人文关怀,只不过他们以玩笑的、诙谐的、幽默的、调侃的形式将其表现出来。其实我认为这样的形式反而是当代艺术最重要的态度,当代艺术不好玩的话,就和当代艺术没关系了。”
类似评价并没成为主流评价,在现在这个娱乐表象大于真相底蕴的年代,则更为困难。
梁龙与陈鸿宇曾就音乐人与其受众之间的思维落差进行过探讨。后者聘请优秀的插画师为自己的专辑做过插画设计,专辑发售后,他的乐迷们却根本没有讨论这些精良用心的设计。
陈鸿宇很纳闷:“为什么没有人在意我专辑上的插画呢?花了这么多心思,想传达的信息却并未得到期待中的反馈……”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梁龙在2000年就早已明白——人们并不在意是非好坏,道德界限愈发含糊,没多少人在意严肃,世界是解构的、离散的、娱乐的。所以他将严肃内核包裹在无止尽的“瞎胡闹”之中。
二手玫瑰的音乐与经历,从未脱离草根化、平民化的气质,也正是在这种气质的滋养下,他们创作了不平凡的作品。看似荒诞不经,实则认真严谨。对于西方视角无法真正穿透的中国当代社会价值观念中的矛盾,进行了不设标签的直观阐述与客观冷静的讽喻解构。
正因如此,梁龙对当代年轻人生活状态也抱有极其深刻的理解:“他们的娱乐形式与意图都发生了较大变化。不少去各大音乐节的‘乐迷’曾公开说自己并非真心热爱摇滚乐,而是要提前看票房决定。因为票房高的音乐现场可以‘跳水’……”
这些人试图通过扎进现场人群,被大家簇拥的方式,宣泄工作生活中郁结许久的压抑,通过这种安全且无风险的宣泄,获得叶公好龙般的一点儿“自由”。
模仿,往往来源于极度的崇拜与不自信。就算你刺青,剃个莫西干头,铆钉项圈,也未必是朋克;供奉佛珠,克里希那穆提,上师吃素,你也未必是修行者。这些都不过是主流社会另外一种消费,能随便买到,能感受到追时髦的优越感,但事实上,你很可能仍是个麻木的人。
这是流行,不是意识;这是他者,并非自我。
二手玫瑰乐队成军二十年,梁龙认为自己的个人理想时代已告一段落,公共理想时代才刚刚开始。他跨界当代艺术、组织“摇滚运动会”,举办“两岸三地华人摇滚展”,想以通俗的方式向受众传达中国摇滚乐曾走过的不屈历程,以正本清源的方式,为时代留下一点儿记忆。
二手玫瑰五位成员各有特点,秉性迥异。第一任贝斯手陈劲看见形象“三扁四不圆”的乐队成员时,曾感叹:“这是一个不破不立的乐队。”
成军二十年来,队员之间的交流一直都充斥矛盾,但他们也从未停止过成长与沉淀。从最初极为现实的生存与理想的矛盾,到发展期音乐理念的矛盾,直到现在,梁龙仍然认为乐队处在磨合期:“孙权崇尚经典摇滚,认为应该坚守老路,在经典风格基础上精益求精;姚澜则认为必须推陈出新,于是两个人一吵就是好几天……”
梁龙好奇地问:“你们都讲得这么专业了,我是不是也该听听歌学习一下呀?”
这时乐队成员的反馈是一致的:“千万别,好好看你的电视剧去!”
二手玫瑰成员都希望主唱能保持一个“技巧门外汉”的状态,发挥出毫无修饰,基于本真的声音。这才是最纯粹的乐队之魂。
也许恰恰是这“三扁四不圆”和“不破不立”的差异,成就了二手玫瑰的多元化状态,要是凑四个金属老炮儿,或许这难能可贵,互相启迪的多元化模式,也就无从谈起了。
他们像一群可爱的邻家大叔二手玫瑰成员,有血有肉,有笑有泪。因为发自内心的善良,他们是摇滚界的“正人君子”,不愿将这世界拱手相让给卑劣。
摇滚音乐人多因充斥风流韵事的私生活而为人诟病,社交平台豆瓣上更是早在2008年就成立了“月亮组”来揭露摇滚乐手玩弄女性的不良行径。其实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所谓圈内“习俗”,本质就是把《聊斋》中的书生换成乐手罢了。文化崇拜做为人类社会行为,给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释放压抑找到了借口。
今年,月亮小组因综艺节目而重新火爆,侧面反映出中国当代年轻人无论肉体心灵,都处于相当压抑的状态。他们向往热烈生活,但并不敢置身其中,甘愿化身为“吃瓜群众”,以谈论八卦作为排解自我空虚的快捷方式。
然而,该小组中,除一些空穴来风的揣测外,完全看不到“黑料”的摇滚乐队,便是二手玫瑰。
梁龙多年前曾公开对乐队成员“下令”:“你们私生活如何,我无权干涉。但二手村的女村民,谁睡谁就出局。”
当时乐队成员对主唱为乐队订立私生活标准这件事还颇有微词,觉得梁龙管得太宽了。梁龙则认为这事儿得慎重开始,如果乐队成员真正与女孩产生感情,这个他不会管,也管不了,但玩弄女性的糟粕思想,是他无法接受的。
澳大利亚灯光师丹尼尔在跟随二手玫瑰乐队半年后,实在忍不住说:“我不觉得你们是摇滚乐队,我跟你们在一起半年,没看见你们带任何女乐迷回房。在澳大利亚,哪怕是三四流的不知名摇滚乐队,巡演之后的私生活也非常混乱。我特别不理解二手玫瑰为何是这样一支清白的乐队。”
▲二手玫瑰《夜深了》MV
《夜深了》歌词中,梁龙曾自嘲地写道:“牵强的等待,糊涂的明白,我这浪费的清白……”
对个人与乐队口碑的珍视,这无疑是乐队成员的幸运。他们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个性,组合起来又能达到相对和谐的统一。或许这就是二手玫瑰能一路同行至今的根本原因。当代中国思想与文化领域的进步,更需要二手玫瑰这样的清白摇滚乐队,来发出另外一种声音,开一个好头。
1999年是诺查丹玛斯《诸世纪》中所预言的“世界末日”,也是二手玫瑰乐队成立的那一年。
一百年后,从“世界末日”叛逃而来的二手玫瑰乐队,仿佛穿越时空的妖娆使徒。他们在新世纪的舞台上肆意卖弄,为了让观众愉悦,不断学会新的伎俩,他们抗过了资本的消解,抗过了乐队生命周期的宿命,也抗过了后娱乐时代的解构。
闯过一道道生关死劫的二手玫瑰,从没改变过自己的初心——绝不向卑劣低头。
芳 华 祝 福
二手玫瑰成军二十年之际,二手村向全体村民征集祝福VCR。录制2分钟以内视频,说出你和二手玫瑰的故事,送上你对乐队二十周岁的生日祝福。以 #二手芳华#话题形式在微博@二手村广播站,让爱守护这枝芳华绝代的二手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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